造物的生命表达
——读《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经验比较研究》
■李力加(浙江师范大学教授)
传统手工艺,作为人类满足自己生存和生活需要的有目的视觉造物活动,在能够便利生活需要的同时,美化和丰富生活。作为前工业时期的手工作业方式,历史以来,传统手工艺对不同材料和多种媒材,实施不同的手段,使之改变形态和结构的再创新过程及结果,为社会生活带来巨大作用,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基本需求。浙江师范大学博导、钟朝芳教授(及陈敏南先生)的新著《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经验比较研究》,本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理念,立足于中日两国传统手工艺文化的历史与现实,运用比较研究法、田野研究法、个案研究法,聚焦中日两国手工艺文化保护的历史和现状,从纵向到横向,宏观到微观,对彼此在保护理念、政策措施、专业性发展和普及性教育传承等方面的经验异同,实施全方位梳理、归纳及工艺文化理论的综合研究,同时,对传统手工艺文化的教育传承实践案例展开比较研究。著作以四个篇章,20个专题鸿篇巨制,从比较研究视角,对中日传统手工艺文化思想和传承保护具体经验、问题展开全方位阐释、论证和综合分析。即辨析两国传统手工艺文化的异同,又寻绎出传统手工艺文化保护与传承的普遍规律和特殊规律。可以说,这是一部新时期我国实施传统手工艺振兴计划,关注他国有益经验,加强文明交流互鉴,有利于我们立足国情总结传统手工艺的“中国经验”,从保护和传承两个维度,全面弘扬、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的重要学术著作。
著作“历史及思想篇”,第一章“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历史比较”,对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历史的回顾梳理,总结历史经验,把握历史规律,明确未来发展之路。中国传统手工艺,作为广大劳动人民所创造、享用和传承的民间生活文化中的物质文化遗存和精神文化遗存,是历史以来中国人面对自然界生存、繁衍、生活需要,通过观察丰富、有趣的自然现象,在自主思维发想和创想中,学会利用天然工具对自然物进行加工、改造,以致达成寻求自己适当的生活方式和一定的生产方式,并逐步积累处理、运用材料的经验,制作工具的方法,形成自己原初的手工艺文化。是历代先民生命群体为了更好地生存、更便利的生活,所进行的视觉造物创造性表达。在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中,中国是拥有量最多的国家,印证和代表了中国深厚的传统手工艺文化根基。
作为联合国科教卫组织“非遗”名录第二位的日本,同中国一样,具有悠久的传统手工艺文化。第二章“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思想比较”,第三章“柳宗悦民艺思想及其对中国手工艺文化保护的启示”,着重梳理柳宗悦先生的民艺思想,以及在工艺文化领域前瞻性研究和论述。“离开了工艺就没有我们的生活。可以说,只有工艺之存在我们才能生活。”“工艺文化有可能是被丢掉的正统文化”,柳宗悦先生的精辟论点,是我国传统手工艺保护和传承可参照借鉴的理论依据。第四章“中日对工艺‘传统’认知与理解比较”,以及第五章“中国‘工匠精神’与日本‘职人魂’意蕴比较”等,确立“工匠精神”是传承中华手工艺文化谱系中的核心概念,融汇了民族共同体的实践智慧与精神品质。“职人魂”是日本手工艺“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二者比较研究,以期为新时代夯实“工匠精神”的价值共识提供基本思路。
著作“法制及措施篇”,从两国传统手工艺保护法律法规和相关措施的视角,展开详尽分析和论述。分别以“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相关国家法律制度比较”,“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相关地方法规比较”,“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相关传承人制度比较”,“日本《文保法》中单项工艺法律制度建设过程与经验启示——以染织工艺为例”,“中日陶瓷文化保护及振兴工作比较——以景德镇陶瓷和有田烧为例”等五个章节展开,这是以往传统手工艺研究领域所较少涉及的内容。
传统手工艺及民间美术之所以是中华文化的重要基础之一,重要在于除了日常生活的实用和审美双重功能,在造型上成为独特的可视性文化,在精神和物质双重作用,又是任何其他文化所不可替代的。为此,拥有日本山口大学高级访问学者,在日本博士学习、博士后研究等几年学术工作经历的钟朝芳教授,在深入了解日本美术教育理念,特别是手工艺文化保护与传承经验后认识到,要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做好新时代美育和“非遗”传承保护工作,需要深入研究日本等国的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经验,通过比较研究,助力中国的“非遗”保护与传承。她带领课题组成员多次赴日本,对东京、京都、佐贺、金泽、山口等地的传产协会、传承人、学校、博物馆、美术馆等展开田野调查,获得日本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研究领域丰富的第一手研究素材。在对中日传统手工艺文化深入对比和反思中,深化对我国手工艺保护及传承领域的思考与研究,充分并准确认识我国现阶段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上的不足,剖析问题的本质特征。钟朝芳教授这些学术优势共同构成了著作厚实的文献基础、田野考察素材和研究方法论。总之,《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经验比较研究》,其价值不仅在于对中日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经验的历史沿革、发展规律、生活基础、形式特点、题材内容、作者评价、作品分析、发展趋势给予深入分析、探讨、理论建构,而且在基础教育领域的手工艺文化传承、课堂实践、学生感悟等方面的田野考察、实践案例等,有较为详尽的把握分析和研究总结。更重要的是,著作的出版可以为新时代中国传统手工艺文化保护及传承把脉诊断,并提供理论指导和经验借鉴,进而可以为修正传统手工艺文化保护政策与传承实践构建新的思想体系,形成新的实践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