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允许大致分类的话，我将当下书坛的话语特征分为大话与娓语两类。

　　所谓“大话”，最易让人想起搞笑的《大话西游》，但“大话”根系不在此而在网络。“大话”的话语特征众所周知，不再多言。我要说的是与戏说类大话相异的“娓语”。据说。“娓语”这个词是林语堂的发明，特征是“柔软、轻佻、趣味”。在我看来，这种看似两极的话语方式恰恰构成了当下书坛的两大阵营：前卫书法与流行书风。

　　必须指出的是，我并不赞成“流行书风”这一称谓，但我赞成“流行书风”倡导者不无学术的集结方式。作为集团的“流行书风”的价值不在它的学术口号，而在它的展览、结集以及传播方式。可以说，如果不是它的颇具学术含量的展览、结集及传播方式，“流行书风”便不可能以“娓语”的形态缠绕当下书坛。

　　还应该看到，“娓语”式书法在强调趣味、柔软的同时，往往面临着“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尴尬。毕竟，生长出来的趣味与制造出来的趣味是不同的。

　　自然，“娓语”阵营中，也有趣中求大、求老者，比如王镛。尽管王镛一直在追求笔墨的生、老、拙、辣，但其追随者却在放大这种追求时有了滑向“大话”的危险。

　　“大话”类话语更多地体现在前卫书法中。我并不反对创新，但是，在创新之前，我们似乎有必要先搞清什么是“新”，然后再创，否则，便可能无“新”可创。

　　美国的欧文·白璧德说：“指责前人所作的评判——把一向是黑的东西说成是白的，或把一向是白的东西说成是黑的——此乃获得‘创新’美名的最佳途径。”我所说的前卫派阵营中，不是没有好的艺术家与作品，而是好的艺术家与作品都实在太少。如果非要我说那些作品是好的话，那么，我只能像唐诗中的那位白头宫女一样傻傻地坐在院子里“寂寞说玄宗。”

　　如果说“娓语”式书法往往会在故意的趣味中失去语言的真气，那么，“大话”式书法则可能在语言的狂欢中无法避免价值的匮乏。这方面，我曾写过一篇名为《不是异质而是空心》的文章发表在上海的《艺术当代》杂志上，有兴趣的读者可找来一读。

　　最后，我要说的是，无论“大话”还是“娓语”，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与价值。但是，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所想象语言。维特根斯坦说，想象一种语言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方式。我想象的语言是如得道高僧那样坐看云起，看似不经意，却总是在你俗念杂生时，刷地一声送来了一道白光。而这样的语言送来的真是我所喜爱的生活方式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