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人杰地灵,自古文才辈出、画才辈出,翻开中国文学史和绘画史,可证吾言不谬。20世纪二三十年代后,林风眠主办杭州国立艺专,与刘海粟的上海美专、徐悲鸿的中央大学美术系(后北平艺专)成三足鼎立之势,为美术院校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精英画才。 朱颖人就是杭州国立艺专(后改称浙江美院)培养出来的,他赶上了末班车,林风眠、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黄宾虹都先后教授过他。毕业后,又随吴茀之、潘天寿继续深造进修,留校任教。因此他既接受了林风眠等老师的西画素描造型训练,又接受了潘、吴的传统中国画的训练;练就了扎实的西画写生造型能力,又扎下了深厚的传统笔墨功底,是浙江美院现存的有真才实学、又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老画师。
我与朱颖人相识甚晚,2004年秋,我在诸暨中年画家倪阳兴家中,看到了朱颖人几幅花鸟印刷品,大为欣赏,诧异地问道:“他的花鸟,尤其是松鼠,画得如此灵动、有情趣,堪与唐云、田世光媲美。他现在身居何处?”阳兴笑着回道:“他现住浙江美院宿舍,是美院退休教授,也是我的老师。”我一听大喜过望,忙鼓动阳兴说:“明天你陪我去杭州访访朱先生,我要请他画一画自己,入围《百美图》。”阳兴听说我要请他的老师入围《百美图》, 十分高兴道:“朱老师人很好,他会答应的。”就这样,在倪阳兴的陪同下,我来到了浙美宿舍,见到了朱先生。
朱先生夫妇在客厅里接待了我和阳兴,客厅不大,也许是阴天的缘故,室内光线很暗。这是一位纯朴、慈祥的老人,他是江苏常熟人,我是常州人,相距几十公里,是大同乡。我把随身携带的《百美图》呈上,他与朱师母一起饶有兴趣地翻阅着,遇到熟朋友就反复端详。我把访意告诉他,他笑着点了点头。随手送了我一本2005年《无边春色》的台历。
回京不久,我就收到了他的这幅白描写生自画像,画得很写实,但实而不僵,实而不板,笔简墨炼,灵动传神,可以看出这位花鸟画家在人物画方面的造诣。
五六十年代新浙派人物画名满海内,朱先生虽说不攻人物画,但近朱者赤,也沾到了一点仙气,见者无不称赞。他应我之求,在像上题诗一首,写出了他痴情于画中游的恬淡心境:
入世可曾有追求,
一生偏向画中遊。
仰天迎笑逢时好,
虚实相生能自由。
朱先生是个忠厚长者,又是谦逊学者。他尊师重道,提起潘天寿、吴茀之诸师,他总是毕恭毕敬。他编著过一部《讲学笔记》,对学习花鸟画的读者,实在是赏析、传授花鸟名家技法的一部好书。其中传授了他学积数十年讲学心得,领悟名家技法的独得之秘,货真价实,不掺水,不掺假,不故弄玄虚,不留后手。当今画谱、技法赏析之类的图书满架成筐,其中不乏空洞无物,画集翻版,或卖野人头、卖狗皮膏药式的伪劣图书,读者谨防上当。
对不起,在朱先生的自画像配文中,我情不自禁地做了一回义务广告,是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