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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17日,我随王冬龄老师赴台北参加FUN——国际现代书法双年展,同行的还有斯舜威、王天德、洛齐、王丽芳、韩祖耀五位同仁。18日上午,主办方安排我们去参观台北故宫。这一天是国际博物馆日,免费开放。可遗憾的是书画馆暂时闭馆整修,因此像孙过庭《书谱》、颜真卿《祭侄稿》、苏轼《黄州寒食诗》等杰作一件也没有看到。唯一令我稍感安慰的是,看了几个有意思的展馆。
其一,在青铜器馆看到了煊赫有名的《散氏盘》和《毛公鼎》,铜绿斑斑,包浆醇厚,一盘一鼎,形制不同,气韵各异。这两件铭文最长的青铜重器,铭文书法与其形制高度协调,数千年之下,静躺在故宫的玻璃柜里,依然光亮如新。边上是放大喷绘的铭文拓片影印件,看上去古意盎然,气势非凡。
其二,历代印章馆推出的“印象深刻——院藏玺印展”。因为是免费日,这里人很多。没想到台湾人对印章的兴趣有这么大。在此我看到了许多书刊上发表的作品的原印,令人好一阵激动。例如那方有名的商代“亚禽示玺”和“奇字玺”。细看之下,感觉浙派和吴昌硕等人的印章明显不如杭州的中国印学博物馆及上博的历代印章馆。但有些台湾本土印家所作的印章或材质不同,或文字特异,令人眼界大开。如台静农以梵文入印所作“三千大千”朱文方印、王壮为以泰国石作“守之于为”朱文半通印等。特别要提及的是“鸳锦云章·循连环印石九方”,此九印以“循连环连环循环循连”开始循环连读,至第九印为“环循连循连环连环循”,文字方方递转,印风印式各各不同,而印石皆为极品田黄。记忆中其中六方曾在浙江摄影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印石》一书中见过,如今看到原石,感觉自又更进一层。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张大千的印章,不仅数量多,印石佳,且两岸篆刻名家好手如方介堪、陈巨来、赵鹤琴、顿立夫、张樾丞、台静农、王壮为、曾绍杰、吴平、江兆申等几乎囊括过半,且所刻内容大都相近,颇有几分篆刻命题创作大PK的意味,真是动人心弦,蔚为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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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1日,北京保利拍卖公司的部分春拍作品在杭州香格里拉饭店预展,我携小女前往观赏。时值春末,天气渐热,但展厅高大宽敞,感觉凉爽,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正是看东西的好时机。我一边看一边稍做了点笔记,算是补记忆的不足吧。一圈看下来,觉得挺有收获,有几点值得一记。
其一,在画上看到几方图章。如张大千山水《黄海归来步步云》上有一方“摩登戒体”,和我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印象深刻——院藏玺印展》一书上看到的邓尔雅所刻朱文印内容一样,但二印中的“戒”字写法不同,不知邓尔雅所作的这方是否也是为张大千刻的,附笔于此;又如明清绢本书画作品上的印章,常见有先将印钤盖在纸上再将纸粘贴在绢上的。此次在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李方膺《竹石图》上看到在裱好的绫边上有两方吴湖帆的收藏印却是直接钤盖的:一“梅景书屋”,一“倩庵日利长年”。后一印颇大,约7、8cm见方,印风似黄牧甫,印甚佳。
其二,世传吴昌硕篆书几乎皆为用浓墨者,而此次A8587号拍品——吴昌硕八十岁所书《篆书联》,为不用浓墨者,诚难得一见。
其三,明代诸大家书法,素为笔者所喜。此次印象极深者有三件:一、文征明《草书自作诗卷》,长近1000cm,高约35cm,书自作诗五首,和传世典型的细笔草书不同,此作可称为“粗笔”,笔意甚为恣肆放纵,下笔干脆利落,若刀斩剑斫。结体大开大阖而终归于平正。款落文璧征明甫书,亦不多见。二、张瑞图《草书卷》,有吴湖帆跋:“谚曰明张二水是水星转世,其真迹能避火。其人品不足取,书则颇有公孙剑气,可玩也。丙子冬日吴湖帆藏识。”细审之下,吴跋还有一处,内容与此相近,而无年款,其“玩”不作繁体,书法也不如前跋精到,疑为伪作,然画蛇添足,令人费解。三、倪元璐《草书五言律诗轴》,所书内容与现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行草五言律诗轴》(见日本二玄社出版《中国法书选54倪元璐集》)为同一首诗,只是最后一句东京国立藏的这件作“何处得三蚨”,而此件作“幸也得三蚨”。又东京国立藏的这件第五句漏写一“云”字,而这件却完整。就书法来论,东京国立藏的这件用笔更为凝练苍劲,而这件则写的较为轻松,结体上倪氏的特征还不强烈,可能较东京国立藏的这件所书要早,因而总体艺术水准上要略逊色于东京国立藏的这件。不过,这一“双胞胎”现象非常有趣,也很值得关注和研究,尤其据说这件藏品是从日本回流的,就更加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