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如菊
——记冯其庸先生
■马徐浩(浙江 海宁)
前几天接到冯其庸先生北京来的电话,告知他的冯其庸学术馆将于下个月9日在无锡开馆,并真诚地邀请我参加。接完电话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先生待我何其厚也!
提起冯其庸先生的大名,今人更多地会说到——红学家。殊不知,先生虽以红学名世,他在传统文化很多领域如研究中国文化史、古代文学史、戏曲史、艺术史乃至诗词文章等方面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近十多年,他更是着重研究中国大西部的历史文化艺术,著有考证丝绸之路的大型摄影图册《瀚海劫尘》,获得学术界的高度评价。除此之外,先生还擅于书法和绘画,书法宗二王,画宗青藤、白石。所作书画为国内外所推重,被誉为真正的文人画。
我和冯老相识已近10年矣。其间,拜望先生的次数已不知凡几,而每次到先生那里,都是我人生中的一次宝贵学习机会。这么多年以来,从先生那里学到的东西,真的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明的。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冯老,是在我工作的单位——徐邦达艺术馆开馆仪式上。那一日,高朋满座,冯老是作为特别嘉宾而被邀请来的。作为工作人员,我是俗事缠身,虽知道先生的到来,更因先生是著名的学者、红学家而仰慕已久,但除了匆匆一见,竟然连和先生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事后想想觉得很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其后,到北京拜谒徐邦达先生,其时,徐府正好有客人,客人正在和徐老谈一张画,画是徐老所作,听他们聊的意思,那人欲再请人在画上题跋,似乎有征询徐老的意思,徐老直接说应该请冯老。意思很明显,懂画且擅题跋,非冯老莫属。徐老和客人在交谈的同时,又勾起我未能认识冯老的“心事”。
2004年到苏州,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蒋凤白先生的弟子——钱金泉先生。其时,钱先生与冯老相交已逾十载。钱先生在听我说到未能拜识冯老的遗憾后,马上热情地说可以代为引荐,于是就有了之后的冯府拜谒,从而拉开了和冯老交往近10年的序幕。
因为先生在文化界的地位以及先生一手典型的文人书法,海内外的藏家欲求先生一纸书法作品的多矣。除此之外,各地的名胜古迹为求先生的题字增色的也不少。另外,地方丛书的编辑乃至文人墨客诗文、书画集的出版想得先生为之题签的更不用说有多少了。2008年,我的家乡海宁市政府着手编辑并出版《影响中国的海宁人》,在书名题签和序言的问题上,各级领导都一致认为请冯老书写最合适。在知道我和冯老熟悉后,有关部门的领导就直接找到我,委托我办好这件事。于是,专程到北京,同徐邦达先生的夫人滕芳女士一起拜访冯老。因为事先怕冯老太忙,先请人专门写好序,请冯老过目,要是冯老许可,就请先生签名,这样就算做先生为此书作了序言,其实这样的做法在业内很普遍。哪里知道,拿出稿子给冯老看,冯老是坚决不同意,只是答应题签。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触动,那就是先生实事求是的做人态度。
在和先生交往的这些年里,我屡屡应人以及单位所托求先生题字,先生总是有求必应,特别是公益性质的题字,即使是给稿费,先生也坚决不收。先生那一代所具有的传统文人风骨,在这个锱铢必较的商品社会里,真可谓空谷足音。而先生给我的感觉就像这秋天里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写到这里,我又突然想起古人的一个句子——人淡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