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18版:评论

山水或风景
需要我们做什么

  山水或风景

  需要我们做什么

  文/丁亚雷(南京)

  风景画不是西方独有的艺术,尽管西方人曾经这么认为。但是,当他们遇到更为古老的中国山水画的时候,他们放弃了这样的观点。关于这一点,苏立文1962年的文章《中国风景画的诞生》,可以作为一个例子。他的“中国风景画”指的就是山水画。今天,山水画或者风景画,只是一种历史文化上不同的习惯称呼罢了。山水画,多指中国水墨材料画的自然风景;风景画,多指油画、水彩或者丙烯画的自然风景。至少,在本文中,它们的区别仅此而已。所以,本文不再区别山水或风景。

  米切尔在《风景与权力》的导论开篇就说,“要把风景从名词变为动词”。他提出,“我们不是把风景看成一个供观看的物体或者供阅读的文本,而是一个过程,社会和主体性身份通过这个过程形成。”

  这个主张很有意思,风景是固定的,并不能动,如何把不能动的风景变成一个能动的呢?米切尔在后面的文章中对此的解释是,他其实是要追问,风景画是什么,或者意味着什么,还有风景画可以做什么,它作为一种文化实践如何起作用。在米切尔的文集中,西方的风景画,包括欧洲本土和海外殖民地的风景画,曾经建构了西方现代社会的历史和文化生态。我们都知道,许多欧洲风景画不仅仅只是绘画,也体现了欧洲文化和经济实践,在这里,风景画成为一种文化实践的媒介,它具有了文化和社会建构的作用。

  风景在中国文化史的历史原点上,就被赋予了重要的象征意义。对中国人来讲,甚至可以说,我们对家国天下的认识,首先就是从对眼前的山川景色开始的。《左传》里说:“茫茫禹迹,画为九州”。这里说的,是我们每个中国人都懂的大禹治水的故事。禹迹,就是大禹的足迹,大禹治水时到过的地方。大禹把他治水所到过的地方分成了九州,这九州,也就是我们中国人最初所理解的天下。大禹划分九州的概念是根据山岳海渎的走势确定的,也就是说,从那时起,山川河流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是我们认识天下的坐标。不管大禹的传说有多少是历史,有多少是故事,中国人心目中的家国概念从岳镇海渎、天下一统,一直走到今天,却是在我们的历史和每个人的精神世界中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山水入画的时间或许比我们认知天下九州的时间要晚很多,但是我们不能说,后来山水在中国绘画中一枝独秀的地位,和历代文人士大夫对山岳海渎在中国历史中的象征和理解没有关系。高山流水也好,林泉高致也好,有山水的地方就是家国。这或许就是今天中国山水画的精神所在。迹化山川,为山水立像,为家国代言,是中国画家在新的历史条下的时代担当。

  中国绘画发展到今天,正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节点上。回头望去,既有让人们引以为傲的丰厚的传统历史积淀,也有近世以来筚路蓝缕的艰辛探索过程。向前看去,经济全球化与多元文化的汇聚正在形成一种合力,对中国和整个世界的现状和未来发展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影响。如何面对自己的文化,面对当前的社会现状,明确我们的社会主体性,做出具有历史责任感的选择,不仅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思考,而是将真正影响到我们手中画笔。

  那么,中国绘画在几千年的发展长河中一脉相承的精神追求、精神特质和精神脉络是什么呢?我想,那应该正是从“茫茫禹迹,画为九州”开始,就一直印在中国人文化基因中的家国印象。同时,当代画家用手中的画笔继承传统、开拓创新,为山川立像,为祖国代言,也正是时代精神的必然要求。

  (丁亚雷,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系副主任)


美术报 评论 00018 山水或风景
需要我们做什么
2016-12-31 美术报2016-12-3100040;13003293 2 2016年12月3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