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游绍兴,是因为此地有太浓郁的文化氛围,有吸引人的风光胜景。若是走马观花地转一圈,是难以真正走进绍兴的。
我的第一站是青藤书屋。这个名字很雅气也很有些意境。它让人走近时不得不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它的主人。400多年前,书屋的主人——徐谓,就在此横空出世。
徐谓是何许人也?他是一生藐视权贵放荡不羁的才子,是用字画换得一钵米以诗文讨得一豆灯的潦倒书生。中国书画史因他而开一代新风,中国文学史因他才显得色彩浓烈。清代画家郑板桥曾刻过“青藤门下走狗”印章以表达对他的敬仰,现代画家齐白石也有诗云:“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青藤书屋由庄园、花坛、水池、书屋4个部分组成。书屋共3间,青砖铺地,清幽典雅。前室正中悬挂着潘天寿题写的“青藤书屋”扁额和徐谓画像。朝南可见古朴的方格长窗上挂着主人手书的“一尘不到”扁额,反映了他孤芳自赏清高耿介的学者风范。穿过正堂走进后屋,便是陈列室。这里展出徐谓的书画诗文,有《墨葡萄图》、《骑背诗图》等传世珍品。这些画用笔放纵,恣意淋漓,逐一浏览,只觉那悠远的岁月气息,在昏暗的光线中袅袅绕绕,幽幽漫漫地浸润着每个仰望的人。
倚窗观赏屋外景致,但见青砖砌就的古朴花坛中植有一棵葱郁的青藤,虬枝攀绕,树影斑斓,苑如一条盘旋而上的青龙,此为徐谓亲植。他爱慕青藤长于顽石之中而终年翠绿的性格,故将书屋命名“青藤”并以“青藤道士”作别号。据传他所创的写意画,正是受这株青藤启发而独辟了写意画这一新画种。一株青藤,寓有他铁骨铮铮的灵魂和不朽艺术的追求。
走出书屋,在竹影摇清芭焦婷立的庭园,可见一耸立石柱上镌有徐谓手书“砥柱中流”4字。面对着它,思绪仿佛能穿越400多年的时光,看到卓而不群的徐谓好似就挺直背脊堂堂正正地立在石柱下。中国正是有了这等用骨气和灵魂支撑着的文人,历史才会显得如此厚重。
一生都没有走出过绍兴的徐谓,没有大起大落的宦海浮沉。正是他这等不为权贵折腰的秉性,使他不为时人所重,以致终生为贫困所缠绕;也正是他这一坎坷的经历,造 就了他不朽的艺术成就。时人对其作有“光茫夜半惊鬼神”的慨叹,是对徐谓的诗文最恰当的评介,而他自己所作“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的题画诗,则是他对自己悲怆一生最形象的总结。